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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城热电分公司:慈恩纪——献给世间所有持灯的母亲
日期:2025-05-12  

推开那扇漆色斑驳的绿铁门,扑面而来的是葱花爆锅的香气。婆婆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,正在灶台前忙碌。听见门响,她转过头来,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:“来得正好,饺子刚下锅”。

我知道这又是她的“善意谎言”。餐桌上早已摆好了四样凉菜,糖醋排骨的酱汁边缘微微凝固,显然已经热过两遍。婆婆总这样,从清晨就开始准备,却非要等我们进门才象征性地煮一盘饺子,只为让我们吃上“刚出锅”的热乎劲儿。

婆婆是地道的山东人,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。她个子中等,却总能把面盆揉得“咚咚”响。我常站在厨房门口看她揉面,那双粗糙的大手在面团上翻飞,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像几条蜿蜒的小河。面粉扑簌簌落在她的鞋上,积了白白的一层。

记得刚结婚那会儿,我总想帮忙,却常常帮倒忙。有次把酱油当成了醋,整盘红烧肉酸得没法入口。婆婆却笑呵呵地又炒了一盘:“不打紧,当年我刚嫁过来时,还往稀饭里放过盐呢”。她笑起来眼睛眯成两道弯月,眼尾绽开的细纹如同阳光在湖面洒下的碎金,亲切又明亮。

婆婆有个掉了漆的铁皮盒子,里面装着些“破烂”:孙子换下的乳牙,我结婚时的盖头,还有张泛黄的全家福。有次大扫除,我差点当垃圾扔掉,她急得直跺脚:“这可都是宝贝!”后来我才明白,这些零零碎碎,是她六十多年人生的全部珍藏。

最难忘那年冬天,我得了重感冒。半夜醒来,发现婆婆坐在床边打盹,手里还攥着湿毛巾。月光透过窗帘,把她花白的头发染成银色。见我醒了,她连忙起身:“饿不饿?给你下碗酸汤面?”没等我回答,她已经趿拉着棉布拖鞋往厨房去了。黑暗中,我听见她轻轻哼着吕剧小调,跑调得厉害,却莫名让人心安。

婆婆的记性越来越差了。常常把盐当成糖,有时甚至忘记关火。可奇怪的是,她永远记得我爱吃她炸的春芽,记得丈夫喜欢把煎饼卷得厚厚的,记得孙女每次都要喝两碗小米糊糊。储物柜里永远备着我们爱吃的点心,虽然包装袋上的保质期常常已经过了大半。

去年春天,我们带她去公园看樱花。她站在粉白的花树下,突然说:“这花开得,跟我出嫁那年一样好。”阳光透过花瓣,在她皱纹里投下细碎的光影。那一刻我才惊觉,这个整日围着灶台转的老人,也曾是个爱美的姑娘。

如今每次回家,推开门还是那声熟悉的“来得正好”。餐桌上的菜式越来越少,饺子也常常煮过了头。可婆婆的笑容没变,眼里的期盼没变。她依然会把最好的一块肉夹到我碗里,依然会偷偷往我包里塞几个煮鸡蛋,就像十几年前我第一次登门时那样。

厨房的灯光昏黄,照着婆婆佝偻的背影。油烟在她头顶盘旋,像一团温柔的云。我知道,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,不是鲜花与誓言,而是那句带着油烟味的“来得正好”,是那双永远为你留着门的手,是那颗即使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记你口味的心。

在这个快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代,还有人愿意为你守着慢火,煨着一锅老时光,这大概就是最朴素的幸福。就像婆婆常说的:“日子要过就得往好里过。”而她所谓的好日子,不过是一家人围坐着,吃顿热乎饭那么简单。(晋城热电分公司 贺婧)